【楫水白沙】《石坝古街》，作者杨小霜

江小仙

石坝古街>文/杨小霜

在这微凉的时光里，用一个陌生人的虔诚来叩击这个风雨中的小镇。用灵魂深处的芬芳去感受这一种未经雕琢的古朴，在这铺满青石板的小道和巷子之中，你不在是你，我亦不在是我！
霜降之后的天气，整个天空都要灰暗了许多，但并不妨碍石坝街上的繁华和清幽。她像一个深闺之中的女子一样，守候了千年，伫立了千年，也沉淀了千年。指引着我进入这条古街的是一缕淡淡的桂花香。当这一缕桂花缠绕着风向我袭来的时候，我毫无抵抗力，也不想拒绝这深秋的盛情。

走进石坝古街，仿若走进了另一个世界，在岁月里圆润的青石板大小、长短不一，甚至连厚度也不同，每块石梯之间间隔不大，在微凉的时光里，逐步走进巷子里面，像走入曾经的梦中一般……

这里的一切都以一种缓慢的方式运转着，屋檐下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们，正闲适的下着秋风里最后一盘象棋；打羽毛球的孩童正在用长长的竹竿扒拉掉落在屋檐上的羽毛球；摆龙门镇的老妪们在话家常的同时，用嘴角边的笑意跟过往的行人示意；不远处牵着驴的农夫正灰头土脸的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；高过屋檐的柿子逐步裸露出黄灿灿的果实，就连屋檐下的懒猫也从冰凉的地板上爬上了高高的房梁……

最难忘的是石板街两边的缝纫机女孩们。她们用最勤劳的双手，在最璀璨的年华历经这条街的酸甜苦辣。她们总是娴熟的配合并掌握着缝纫机的速度和节奏，经过她们之手的碎布、破衣总能焕然一新，没有人看得出这是一件缝补过的衣服，连补丁都是极其具有艺术的。她们用缝纫机缝补了衣物，却温暖了岁月。从房顶上冒出来的炊烟像极了她们的日子，时而浓烈，时而柔情似水，身边的孩童逐渐长高，而她们的容颜逐渐消亡，此时的石板街总会用最为苍劲的力度加速的剥夺她们的青春。

在石板街的转角处，一位头发稀疏的匠人正在磨刀石上打磨着自己的剃刀。他剃头的工具很简单，一个斜跨的小木箱，几张小板凳，一条干毛巾，一条湿毛巾，还有一面摔裂拼接的镜子。在风中，他从未喊一句冷，可他颤抖的躯体却将寒诠释的淋漓尽致。好在剃头的动作足够娴熟，因此老顾客也十分多，坐在小板凳上排队的人，围成一圈磕着香喷喷的瓜子。每每这个时候，卖糖葫芦的老人总会大声的吆喝着，身边的孩童总会以风一样的速度前去截取插在稻草垛上的糖葫芦。这个时候的老人们又有了新话题可以交谈……或许在这巷子里对于孩童来说，一年四季都充满着诱惑，像是春天的麻糖、夏天的冰棍、秋天的糖葫芦、冬天的糖炒板栗和花生……这些孩童在追逐中逐渐成长着，而剃头匠则在忙碌中苍老着，整条石坝街则在孩童的追逐和剃头匠的忙碌中静默着。

就这样，我已经忘却走了多久，只觉得这里的一切似曾相识，我从未来过，又好像来了许多次。在看到国民政府审计部几个大字的时候，我略感震惊。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条古街，过去承受了多少繁华和压力？从门厅的小缝隙里朝里望的时候，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。这一栋带有红色的小楼，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，仅存的土木结构在风里摇摇与坠。透过这一丝苍凉我仿若回到了1938年的光景，那时候的国民政府审计部刚刚从重庆迁至白沙，当地的居然纷纷凯康的让出自己的房屋作为办公地点，解放后国民审计部迁走后，这座小楼作为当地三口棉纱厂职工家属楼。在潮湿的青苔里我仿佛闻到了来自那个时代的气息，勤劳、和谐、愉悦……可檐角的一滴雨将我一把拉回现实。

飘着小雨的石坝古街便更具有风味了，打湿的青石板像女子的梦境一般朦朦胧胧。在岁月中一些土墙坍圮了，一些青砖长了青苔，一些屋檐长满了风信子，一些黛瓦破碎了，还有一些人没日没夜的咳嗽着。在这一条长3公里的石板街上，那些成堆的石块已经被风化着圆润了，在时间和风雨里，这里的石块连棱角都没有了。走进石坝街以后，我不止一次迷路。在这些年里，我路过许多地方，行走过许多古镇，但大多数古镇都是一条街，横着的或是竖着的，要么是丁字街，唯有石坝街像一个谜底，稍不注意就会原地打转或者是失去方向。古街的尽头是革命烈士卞小吾的故居，也是古街的最高地，视野开阔，放眼望去，整个古镇尽收眼底，一条长江蜿蜒东去。我猜想100多年前的卞小吾就曾站在这样的高地，探索救国之道，结识志同道合的革命朋友，创办《重庆日报》等等一系列活动，饱尝了来自现实与传统，清廉与贪腐各个方面博弈的伤痛，从而完成了民族复兴，振兴中华之举。

在湿润的青石板中，连我的心情都变得潮湿起来，我开始关注那些枯黄的小草和南飞的大雁，在这条古街的尽头徘徊……徘徊……此刻只想用一个归人的虔诚来回望这条饱经风霜、有故事的石板街。

作者介绍
杨小霜，女，90后，重庆酉阳人，文学爱好者，于2012年开始写作发表。有文字散见于《民族文学》《做人与处世》《名镇世界》《农业科技报》《重庆晚报》等刊物30余万字。


（来源：重庆白沙）